志愿书

女,22岁,写了八年日记,一次性删过6000多条微博,最长飞行里程数17000miles, 空床期两年。迄今为止到达的所有目的地都指向流浪。

 

我的人生有一面叫Fabian Steigerwald, 还有一面是two A-words: Acquaintance & Adventure.

我也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同时爱上薄荷糖和烟味。

在2016年12月8日晚八时许,合上电脑,出门坐上的地铁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不能再做谁的榜样了。

因为我要做我自己。

 

那个晚上我去见了一个男人。头一天的夜晚我们相识,短短几分钟的见面,话都没有说上几句。没想到第二天我会和他一起在港口大三角喝酒讲故事。我们相识的第三天,一起和我玄吃了一顿饭,然后一起送他到了火车站。他回马德里了。

到那个时候,他都看上去像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他不是一个传统的好男人。但了解他的故事,就没有责怪他的能力了。

那就叫他hs吧, 目前我还想不到什么妥贴的昵称。

 

第一眼注意到他,他就和我玄的描述差不太大,总之,一个什么都干得了的斯文败类,绝非善茬。

刚送走他去马德里的这几天,我玄还劝我,这样的男人都是套路和技巧,你别崩坏了。我说,怎么会。

 

“你为什么总带着一部卡片机拍一些无关紧要的时刻?”

“因为后悔没有拍下一个人给我泡奶茶的样子,于是记得了好久。”

这样做是比较容易相忘于江湖啦。

 

他看起来坏透了,他简直就站在Fabian的天平对面一端。他吸烟喝酒熬夜撩妹,领略过大风大浪的人情世故,极少与人交善。

我所有的好朋友都认为,我的人生应该和Fabian这样的大男孩一样,干净。

可我好像遇到了我的缪斯。于我而言,肉体上的一切亲密接触都不重要,我是一个几乎没有欲念的人。反之,却有着超乎常人的精神和灵感需求。

而他竟然也在我身上找到了一种奇特的共鸣。当我看到这句“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奇,希罕的是遇到了解”的时候我最感慨孤独没有应援,而现在我无比感谢,也相信自己的坚持。

我似乎成功地把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流浪者收留在了我家不大不小的厨房了。

两地相隔602英里。今天是恋爱第二天,我对自己的新身份还来不及适应。连续两晚他为我录吉他弹唱的民谣,赶走我被烦心小事毁坏的心情。

大概我们俩最要命的地方,就是彼此都依靠精神依赖而活着吧。

想要驯服一头狮子,就要面临着掉脑袋的危险。

 

前两天给Ale讲助动词的用法时我解释说:后面的名词和动词就像男女朋友一样不可分开。

他反驳说:但我爸妈在一起十五年都离婚了呀。

这小孩的神逻辑。

可是每每看到大叔和小家伙的互动都会觉得好幼稚好可爱。一个男人最温柔的角色就是父亲了。

在hs告白前的那个晚上我还会想,这样一个男人在稳定下来,甚至做了父亲以后,按时回家,永远笑眯眯的样子,一定很可爱。如果我不能做最后那个驯服他的人,那我们的故事就没有意义。

 

几天前和我玄在一个清吧里看特别local的flamenco表演,她说我们就像真的在电影里。

不过她想到的电影是《午夜巴塞罗那》,而我脑袋里首先冒出来的是《对她说》。

那个晚上我认识了一位一米九的大高个,从走进bar的时候就看他尤其眼熟。不久后他来与我搭讪,然后问我:想和你拍一张照片可以吗?

半个钟头后,我被他骑在肩膀上,没安全感地大叫,整个广场的人都在看向我。

他叫Robert. 斯洛伐克人。我甚至都没有想到我能认识第二个斯洛伐克人,毕竟它的国土范围这么小。

那晚由于手机刚好没有网,又需要给我玄的日本朋友送点东西,所以借以Robert的便利,一起顺着导航地图在周日几乎空荡的街道,游历到了午夜。他以其极为突出的身高优势带我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我尤其欣赏斯洛伐克式的三个吻。

其实这段日子集邮也不少了,与每一个人接吻的时候我都努力让自己精神集中,企图骗过自己,享受“真正恋爱”的感觉,但是并没有,哪怕有轻微的酒精作用,我的意志还是自由又清醒。

hs问我到底期望在恋爱里获得什么?我说:挽一个人的权利。

他们给了我很多温柔的、激烈的吻,可没有一次能顺着舌尖浸透灵魂。

与Robert相识的那晚,我玄告诉我说,胖子和她正式请求进一步发展了。这个不寻常的、格外审慎的西班牙男人,终于对他们的关系做了一部争取和跃进。我玄又活泼成了一个少女,幸福病把我给传染了。我在漫漫的集邮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几天Robert都在不停发消息约我,我也就和他再见了一次,周五他也要回国了。他说我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我们什么都会聊,甚至在大街上毫无负担地大谈性这件事情。

他说我看上去cute and innocent, 浑身少女的味道。我想起了hs说过我的眉眼很好看。

Robert也帮助我了解了很多西方人的想法。只是我每次看到他的消息都会心里疑惑:为什么我们不能见过一面以后记住这样美好的感情然后相忘于江湖呢?和他比起来,我更像是个自由洒脱的西方人。

其实我还是柏拉图的信仰者。我也不敢相信,在集邮和流浪有了一段日子后,我居然还有这样愚蠢的想法。

我有过了很多毫无意义的吻,但是我寻觅的从来都只是在人海中、在阳光下,能够挽着的一支手臂而已。

那个夜晚,我答应了自己,这一年我可以尽情地疯狂,明年秋天,我一定还回一个阳光、有理想的张瓒。

 

昨天和老彭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说“其实你是一个越了解越有趣的人”。他直言“没有人对我的评价就和我对自己的评价一样,你是第一个。”

就这么一击即中。

前天他送给了我圣诞节礼物,我很意外,这是今年我收到的第一份圣诞礼物。

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打开它的时候,黄昏的光洒在祝福卡片上,我竟然有些湿润的感动。

所以其实昨天本想请他吃顿饭作为答谢,可是哪知道就在我去洗手间的时候,他买了单。

昨晚我还去买了一条围巾,囤了一些圣诞期间的食物。我不接受老彭帮我提东西,也坚持把他先送去火车站。

他说我大女人极了。我想也是,太独立了。

后来老彭还说“大家都说你总能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说明年春天他就会明白了。

他看上去很传统很居家,但内心也有一团跃跃欲试的火。

只是他从来不真正解放自己。不够勇敢不够主动,所以一直活在框框里。

而在我而言,只有见识过生活的每一面,才有更爱理想的勇气。知世故而不世故,不是每个人都能把自己的灵魂摸透。

这种境界一直在强烈地吸引着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上个周六,我和Fabian一起订机票。在那间我和粒粒一起去过的咖啡店里,竟然偶遇到了粒粒。出其不意。

订好机票的那个瞬间呐,Fabian如释重负地一下瘫倒在他的床上。原来快感也可以这样获得啊。

那天晚上我们订好了从巴塞飞到Fez的机票,但是BCN-STN-FEZ这样曲折的耗时接近一天的路线。当时我说:还好我非常喜欢坐飞机,可以看一整天的云也不会腻,而且旅行开始就这么不同寻常,很棒诶。

这是我们的plan B. Fabian而后和我说了他的Plan A: 提前一天去坐直飞的航班到Fez, 他去和老板请假,这样我们可以在Fez多停留一天。

我知道他更爱Plan A,因为他是一个喜欢条理、不逾矩的人。

所以在他某个早上主动发消息和我说:“我知道你更喜欢Plan B, 那我们就坚持B吧。”的时候,我还是为他的高情商感动的。

甚至是在计划从Fez到马拉喀什的交通车班次时,他主动查了二月初的日落时刻表,就为了能照顾我在白天看看沿途的海岸线和卡萨布兰卡的心情。也很暖心。

我也很高兴,他终于在给别人让位了。

 

就在我和hs认识不过六天的时候,我们俩决定谈一场恋爱。他比我年长两岁,还是满足了我对金牛座的执念。

委内瑞拉的一个朋友得知了我们的故事原委,斥责了我“你简直把人生都当成了一场嘉年华”,以及“我希望你幸福,但是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Karen说:“你一直都在追逐爱情,尤其是浪漫不羁的。”

我在IG里写:去马德里两天就够,一天在Prado, 一天在Retiro, 你背上吉他,我带着喂鸽子的面包就好。

没想到一语成谶。虽然其实我连他的名字记不牢。

目前这件事情并没有透露给太多人知道。

我们很享受这样安心的状态,我没有想过于遥远的未来,没有极强的占有欲,毕竟我们都是独处惯了的能够把握好生活节奏的两位成年人。

决定在一起的当晚我说:此前我并没有过一开始就异地的感情,但是,下次见面的时候,请务必允许我自然地挽住你的手臂好吗。

我想带着这样的他,手牵手,走在阳光下。

 

今天早起看到了他写给我的诗,我感觉,这辈子的流浪似乎是要到头了。

 

"日出,在我家窗台就可以看。日落,我们去德波神庙。然后我背着你沿着黄昏曲皇宫,在皇宫外面干一杯酒,回家睡觉。"

你与未知相似。

 

后记:

昨天家里停电了,所以赶在电脑还有电的时候把日志写了出来,今天才打算上传。

最近到了期末又是渴望一天当做48h用的时候。写完作业的都不是我,是超浓的不加奶不加糖的黑咖啡。

昨晚又夜归,和Fabian见了2016年的最后一面,他看起来心情特别愉悦,我一进门他就拉着我到厨房给我盛他做了一个钟的samfaina.可是我昨天有些分心。不过总算好啦,敲定了机票和酒店。

明天要去旅行了至今还没有收拾、采购和准备。论文导师也还在观望中。

希望旅行后的下学期能让我有些时间学点其他技能。老彭说人要有四种兴趣特长:一种运动、一种语言、一种音乐还有一种自己独特的小爱好。

某个去学校的中午,到了火车站刚好赶上了进站的小火车,正巧遇到了粒粒。她和我说话的时候,我看着她的侧面,她戴着大框的眼镜,她有着明亮的眼眸,她穿着蓝色的毛衣,窗外一直在略过火红的树叶,午后的阳光漫不经心地洒下来。这幅画面我没有立马用相机拍下来,贪婪地多看了一会,以后也会念念不忘。

最近也许是内分泌的原因,奇迹般地戒掉了对食物的贪欲,也摈弃掉了对甜食的喜好。早餐只喝纯净水。


“其后并无新欢,更无任何丽人投来艳笺,暂且安然度日,敬请释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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